莲池在其《竹窗随笔•亡僧》中说,病而不为病累,是名“得道”。如云“老僧自有安闲法,八苦交煎总不妨”,也就是寻常所说的要超越生老病死。病都是要病的,但一般人终不免为病所苦,为病所拖累,逐渐在这种痛苦中失去自我意志,为病所折磨直至击败。生命成为病痛之灰烬残迹。至于如何才能够有如此定力,支撑着肉身,超越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病死之煎熬痛苦,也就是所谓的“安闲法”。“安”则不乱,“闲”则不慌,不乱不慌,也就能做到气定神闲,也就能超越生死。
由此看来,高僧得病,跟一般人得病并没有什么不同。不过,相同者是人皆得病且会得病,不同者是此病与彼病,是既同又不同。参透其中同与不同者,方为得道。
台湾法鼓山创办人圣严法师2009年2月3日下午在台北圆寂,享年79岁。
大约是八年前,我发觉我这个人太计较,总以为别人应该理所当然地对我好,而经常让自己很不开心,也影响别人的情绪。所以我决定去修行。我想要有包容心,也想让自己肚子能撑船。我回台寻找大师,很幸运的,在因缘际会之下,我有幸见到圣严法师。由于以前没有接触过佛法、不谙规矩,见到师父竟然跟他握起手来。后来发现所有佛教徒都是以合十来打招呼,我暗忖当时一定让周遭的人大为紧张。在见面的一个钟头里,我只问了一个问题,就是什么叫“禅”,因为始终认为禅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。师父说只要坐三天禅就什么都知道了。
上山坐禅的第一件事就是手机给没收了,在没收前我赶快打个电话给女儿,告诉她我将有三天不跟她通话,这才放心。在三天内我要和其他九十九个人昼夜相处。不准化妆、不可看书、看电视,要睡大通铺。晚上十点钟睡觉、早上五点钟起床。
晚饭之前,每人分获一个号码,暂时不用自己的名字,各人根据自己的号码坐位置、拿拖鞋和睡床位。这是要我们放下自我。在大堂里先对着大佛跪下磕头再站起来,原来这个作用也是为了消融自我。吃饭的时候,师父很温和地一句一句叮咛,要我们心无旁骛专心吃饭,好吃的时候不要高兴,不好吃的时候也不要讨厌。要感恩这食物是经过很多人的辛苦才到我们的嘴里。吃完饭用一碗清水将碗碟冲一冲再倒回碗里喝下。
饭后离座时要双手迭起,放在胸前,慢慢起身,顺序走出饭堂,手里就像捧着一尊菩萨,内心里什么都不能想,也不可以自己对自己说话。我静静地坐在石头上,对着大山和星空,突然听到一阵很美的声音,我寻着那个方向走去,原来是一位女菩萨跪在那儿,一面敲钟一面念经,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喜悦好舒服。第二天早起,吃完早饭,我们坐在大堂里听师父开示,师父教我们如何打坐和拜忏。一天内有许多开示和打坐,师父谆谆善诱,我们密密抄经。有几句真言,在我遇到生命里最不可承受的痛时,因为用了它而顺利过渡。人世无常,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我常把这些话送给朋友,他们也因渡过内心的难关而感激我。这几句真言是:面对它、接受它、处理它、放下它。
第二天我们学行经。有慢经、快经和自然经,行慢经时,双手轻轻握拳,每一步路是脚掌一半的距离,要走得很慢很稳,这叫“步步为营”。快经的步伐可大一点,双手自然下垂,但是要走得很快很快,自然经则要全身放松的步行,看似简单行则不易。
第三天是要我们做到感恩和忏悔,我们就像开头讲的那样拜忏二十分钟,心里要为这一生中所有该忏悔的事忏悔,对这一生中所有该感恩的人感恩。很多师姊、师兄泣不成声。我听到一种平和的声音:“要用情操,不要用情绪。”那是师父的声音。
三天很快就过去了,这三天的课程让我一生受用不尽,我对父母、先生、女儿、朋友,甚至整个世界感恩。对该忏悔的事,想办法补偿,减少了自我感。少了计较,多了回馈,人也快乐起来。我觉得这三天里,学到的比三年甚至十年还要多,最难得的是我找到了内心最深层的宁静。
师父是个智者也是个哲学家,我对他是感恩!感恩!再感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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